前段时间,去深圳参加一个茶话会,分享关于家庭养老和育儿的理念。
一个自主创业的人说:“我妈70岁了,我还和她说,妈,你才70岁,去打份工吧。”
当时,台下一片哗然;当时,所有人都很惊愕。
“你都这么大腕了,市中心大平层住着,为什么还让70岁的老母亲出去打工啊,这也太不孝了吧。”
他解释说道:“其实你们不知道,老年也需要忙,也需要存在感和目标感,也需要一份工作,体现价值。”
听完他的演讲,我被深深折服。很多人把让老人退休后享清福,理解成了“把老人供着养着,让他们混吃等死。”
于是让他们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
往往看起来的至孝,其实是不孝。
当然,我们还分享了很多其它关于父母养老和育儿的观念,都很有道理。最近,胡润发布了中国高净值人群的白皮书。
我结合这份白皮书,详细说说中国高净值人群的养老与育儿理念。
1
不久前,胡润百富发布《中国高净值人群医养白皮书》:
先解释一下什么叫高净值人群:指的是资产净值在万美元以上的人群,通俗来说,花一万块钱不会心疼的人。
这份白皮书中,研究人员调查发现,高净值人群中,三大最核心的需求在于:
(1)自己的健康与发展
(2)父母健康
(3)子女教育
有了钱,并不是拿着钱去享受,挥霍。反而更加急切的思考,如何维持自己的发展,如何教育好子女,养育好父母,家族传承意识愈发明显。
这好像和我们印象中达到财务自由标准的人们不一样,有钱了,并不意味着轻松、放任自流,享受。相反,比你有钱的人,更重视子女教育、父母健康,也更重视家庭。
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2、赡养父母
这份白皮书的数据显示,每个高净值人群的家中,有3位平均年龄超过73岁的老人需要抚养。
和我们差不多。
曾经的独生子女,现如今大多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中国社会进入家庭模式,两个小夫妻,需要养育4个老人和1个孩子。
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也许可以给我们自己一点启示。
(1)购买重大疾病商业险
很久之前,一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刷爆朋友圈。作者是北京人,北京有房,东北有房,一年的收入是他夫人、岳父、岳母的收入总和,典型的中产阶级,典型的高净值人群。
一场感冒,大概一个月的ICU治疗,被逼迫到卖东北房子,卖北京房子的地步。你要知道,ICU一天的治疗费用就是6万到10万,等于是一个普通基层公务员一年的工资收入了。
每个人都有得大病的概率,尤其像一些恶性疾病,例如肿瘤,器官衰竭等。这类病,要么不治,一治,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治疗费用。
相比之下,最基层的全面医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报销非常有限。别说一个普通人家,就是一个中产阶级,一个高净值的家庭,一场大病,随随便便就能压垮。
所以,高净值人群非常注重给父母购买重大疾病的商业保险。一旦得病,医保报一层,商业保险报一层,抗风险能力显著增强。至少,不至于一个人得病,毁掉一个家庭的未来。
这对我们普通人的启示在于:每个人面临的风险都是一样的,病魔不会管你是普通收入阶层,还是高净值人群。提高自己的抗风险能力,是每个人都应该考虑到的。把每个月收入的一部分,投入到疾病保险,把疾病风险,转嫁给保险公司。
无论是什么人,我们都有义务不让自己成为家人、朋友的隐性炸弹,一炸,就是一家子的未来。
(2)不让父母成为专职育儿保姆
朋友玮玮是两家化妆品店的店主,年入在百万以上,两套房,可以算得上是标准的高净值人群。
生了二胎之后,她很纠结,要不要让母亲过来带小孩?倒不是怕请不起保姆,而是觉得母亲究竟是母亲,带自己的外孙女,肯定会用心很多,而且也让自己放心。
但她也非常担心,带两个孩子,是一项任务很重的活儿,需要很多的精力、时间和耐心,老母亲带孩子,能不能撑得住呢?
玮玮找老公商量:“要不要让我妈过来带孩子?”
老公一口气回绝:“不行,决不能让父母老了之后专门为我们带孩子。”
宁可花高价钱请好的保姆,也不能让父母老了之后还要专门带孩子。
《柯桥日报》的报道,山东有位李阿姨,63岁了,退休了,本来日子过得充实而且轻松,平时上上课,跳跳舞,时不时还能出门旅旅游。
后来,自己的独生女儿生了孩子,李阿姨不得不过去带孩子,每天累死累活,伺候孩子吃喝拉撒,而且自己是山东人,住在武汉,买菜听不懂武汉话,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
好不容易孩子上了幼儿园,李阿姨原本想着可以休息一下了,结果女儿又怀上了二胎,李阿姨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操持家务,得了中度抑郁症。
很多年轻人都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帮自己带孩子,最好是全职,专门给自己带孩子,自己就可以忙着工作,忙着旅行,忙着浪。
这是一种很蠢的做法。带过孩子的都知道,带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长大到可以上幼儿园,有多么辛苦,多么劳累,需要多么大的精力、时间和耐心。这些,年轻人都未必撑得住,更何况是老人。
把孩子完全交给老人带,超出老人的能量极限。孩子没带好,老人病倒了,两头忙,更惨。最重要的是,老人身体机制已经相当脆弱,容易得病,容易一劳累,大病小病一起来。我就见过带孩子引发心脏病的老人,当晚去世。
不让父母成为专职育儿保姆,是为人子女的基本义务。也许你无法像高净值人群那样,花大钱请保姆,你必须要依赖一下父母,但你一样不能让父母成为专职育儿保姆。孩子是你的孩子,养育是你的责任,别把这份责任全部转嫁到老人身上。
(3)支持父母工作
出人意料的是,高净值人群非常支持自己的父母退休后去工作,做一些公益或社区类的工作。
有些人很难理解:明明很有钱,为什么还要父母出去工作。
为什么呢?
日本的一项研究发现,有目标,并且积极付诸实施的人,早死风险比其他人要低50%。美国密歇根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埃里克研究后得出一项结论:“有目标感的老人,生存意识更加明显,健康管理更加有序。”
美国芝加哥拉什大学医学中心的研究则发现,生活中有很强目标的老人,患大面积脑梗塞的可能性低44%。
千万不要以为老年人退休了,就应该什么事儿都不干,每天溜达溜达,打打太极拳,散散步,这就是让老人享清福。
不然,退休后无所事事的老年人更容易得病,死亡风险更大。
相反,退休后,有工作(当然,指的是劳动强度在承受范围内的工作)的老人,会更有存在感,更有目标和成就感。他们心底认为,自己并不是在吃闲饭,也没有废掉。自己的存在,对于家庭,对社会,依然意义巨大。
所以,对普通人来说,真的不要强制性地让父母享所谓的“清福”,支持他们工作,支持他们找到退休后的晚年生活管理,这才是真正的孝心。
而且父母工作,有一部分收入,对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份支持。
3、养育孩子
在养育孩子方面,高净值人群的教育理念,也值得深究和反思。有些教育理念,可能和当下流行的教育理念相悖,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教育理念下,孩子会大概率更优秀。
(1)分数很重要
作家毛西去朋友家做客,朋友是生意人,开公司,收入不低。看到朋友孩子在客厅面壁思过,被惩罚晚上不许吃饭,和洗碗一天。毛西问朋友:“孩子犯什么错了?”
朋友说:“考试考砸了,考了95分。”
毛西问:“总分多少?”
朋友:“分。”
毛西一听炸了:“总分分,孩子考了95分怎么就叫考砸了?只差5分啊,就满分了!你还罚他?”
朋友说:“不是我罚他,是他和我共同订下的目标,这次考试,要考98以上。现在没有达到,当然要受罚了!”
毛西说:“分数有那么重要吗?”
朋友说:“当然重要了啊,分数就是竞争指标,你说重要不重要。”
看到这个故事,我很惊讶。现在普遍流行的一种观念是,孩子的成绩不重要,快乐成长才重要;分数是一种束缚,束缚了孩子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高净值人群的教育理念恰恰相反:分数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
互联网峰会饭局大佬们的学历
大佬们的身价
这两张图是世界互联网大会举办时,中国互联网圈内大佬聚会合影,在座的有腾讯老大马化腾,京东刘强东。
看看他们的身价,再看看他们的学历。
为什么说分数很重要?分数是竞争力的基础,是踏入门槛的准入证。没有分数,你连台都上不了,谈何竞争。
为什么说分数很重要?分数是一个学生综合能力的综合考量体现。分数之高低,不仅仅关乎懂不懂如何考试,还关系到会不会学习,会不会弥补自己的短项。分数,和财富一样,是一个人勤奋、努力、坚持、上进、聪明的综合体现。
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请你告诉你的孩子:分数,很重要,要好好学习。
(2)规矩意识
高净值人群的教育理念中,特别注重培养孩子的规矩意识。
我们做读者调查的时候,采访过一位广州精英,她是一家金融公司的中层管理者,收入不错,她非常注重给孩子培养规矩意识。
例如起床。
小孩子都喜欢睡懒觉,很多时候,当妈的喊一次,不理,喊三次五次,还是不起床。
这位妈妈和孩子约定:“我只会喊你两次,如果你在我化好妆之后,还是不起床,错过了校车,那自己起床吃早餐,自己想办法去学校,我不会送你。”
她是这么说的,也一样是这么做的。当然,为了安全问题,她让孩子爸爸在后面偷偷跟着孩子保护。
果然,孩子迟到了,被老师当众批评。每一次迟到,都是严厉的批评。
三四次之后,她只需要喊一遍,孩子就乖乖起床了,毕竟即使是小孩子,也不想天天挨批。他开始懂得了纪律。
这就是规矩意识。社会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所谓成长,就是熟悉并遵守这些规律和守则,为人父母,就是要引导孩子培养规矩意识。
现在有一种被捧上天的教育,叫释放孩子的天性,很多父母天然地理解,噢,释放天性,那就不管了,放养,爱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上学,这不是释放天性,这是释放恶性。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也和自己的女儿有过五条规矩:(1)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做;(2)每天晚上8点睡觉;(3)严格看电视的时间;(4)吃健康食品;(5)不打孩子。
这一样是规矩意识。
一日三餐的饮食规律,昼出夜伏的作息规律,社会关系的维系规律。一个优秀的人,都有很好的规矩意识。
(3)抗挫商比情商更重要
很多人鼓吹情商的重要性,和人相处得舒服,是最顶级的情商。而事实是,真正优秀的人,和人相处的时候,并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乔布斯不会让自己的合作伙伴沃兹觉得舒服,张瑞明一锤子把海尔冰箱砸个稀巴烂的时候,相信也不会让海尔公司那么多的员工觉得舒服。
参加过一个高级教育论坛,与会人员,十有九富,都在憋着劲儿,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孩子超越自己,或者,至少能把财富传承下去,不至于守不住。
在里面听到一个观点,很受欢迎:“对孩子来说,培养他的抗挫商,远比情商重要很多。”
所谓抗挫商,就是指孩子的抗打击能力。
小说《相爱十年》里有一句话:“没有所谓的成功,不死,熬过来,你就赢了。”
从小学到高考,十二年的中小学教育,就是一场持久战,能考上/的,很多时候,靠得不是智商,就是抗挫商:坚持、勤奋,愈挫愈勇,一次次过关斩将。
这种品质,在孩子以后的生活中,也尤为重要。
《士兵突击》里,连长高诚对许三多说了一句话:“过日子,不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生活不是康庄大道,甚至不是丘陵,而是高山大海。没有抗御风涛的能力,一定会被拍死在路上。
也希望你这样告诉你的孩子:我们都还没到拼天赋的时候,能熬过去的,都是肩上能扛住东西的人。
(4)从小训练孩子的财商
李一诺是前麦肯锡的全球董事合伙人,现在的盖茨基金会的中国区负责人。
小时候有一次,李一诺和妈妈一起出去买菜,买完菜回来之后,妈妈看了一下钱包,突然说:“那个老板少找给我两毛钱。”
然后拉着李一诺回到商家,结果真是老板少找给妈妈两毛钱。
李一诺后来长大之后,对这件事情印象非常深刻,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哇,原来妈妈知道自己的钱包里究竟有多少钱。”
这一习惯在李一诺成长的过程中,被深深烙下来了。长大之后,李一诺也时时刻刻清楚自己的财富价值有多少。
“你只有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你才能知道自己应该把钱花在哪些地方,能发挥最大用处。”
这就是对孩子财商的教育。
很多家庭的孩子,未必知道钱从哪里来,也不清楚家里的境况,于是,熊孩子豪掷几十万打赏主播的事情,常有发生。
高净值人群非常认可犹太人对孩子的财商教育。大家都知道,犹太民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民族了,他们非常注重从小给孩子传递财富理念。
例如明确孩子的物权理念:你的玩具是你自己的,你有权借给或者不借给别人玩;同样,别人的玩具不是你的,人家也有权不借给你玩;
例如成年之后,送给孩子一支股票:洞悉资本市场的起伏。中国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没买过一支股票。
例如告诉孩子,钱不是万能的:挣钱是为了自我满足,财富是自我实力和价值的体现,但绝不是生活的一切。
这对我们一样有启示,对于孩子,不应该他缺钱了就给钱,要教会他怎么花钱。其实这也是价值观塑造的一部分。一个人愿意把钱花在哪里,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价值观。
总之,你除了给孩子钱,也应该教育孩子如何花钱。
(5)生活美感
什么叫生活美感?
前段时间我去北京出差,会见一个很久未见的朋友,他在北京大学上班,是研究心理学的。他妻子在北师大上班,是博士。
前段时间,他们买了房。北京房价很贵,他们到处凑钱,也只能买一个差不多五十平米的。
但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家真是很干净,面积虽然小,但处处透露着一种精致和讲究。在这个大众都用蓝牙和手机外放听歌的时代,他们家居然还有古老的音乐机。
讲两个小例子吧。
他们家餐桌中央有一束花,这束花是每天都会变的。我每天晚上去他们家吃饭,发现每天的花都不一样,时而玫瑰,时而月季,有时候又是菊花。
朋友告诉我:“他妻子是进行植物学研究的,每天都会从学校带一束花来,把家里的花换一换。不同的花,代表不同的心情,他们希望孩子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不同的美好。”
另外,他们家每天吃饭之前,都会打开音乐机,放纯音乐,钢琴曲、古筝、箫或者是其它乐器的纯音乐。
音乐不仅能培养孩子的乐感,一样能让孩子在吃饭时拥有好心情。所谓幸福,难道不就是对一日三餐怀揣憧憬吗?
“我们希望孩子知道,生活中有些美好,是不期而遇的,是小小的,并非大量地拥有,才能让自己富足。在生活中,一些美好的小细节,一样能让人生富足而美好。”
林清玄说:“真正的生活品质,是回到自我,清楚衡量自己的能力与条件,并在这有限的条件下追求最好的事物与生活。”
所以,别老想着要给孩子买大房子、买好的玩具了吧,普通人一样可以让孩子富足:陪他看夕阳,陪他听一首他最喜欢的歌,陪他在海边玩泥沙,陪他去山上看星星。
4
幸福的家庭大多类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虽然是一篇关于高净值人群家庭生活的剖析,但对任何一个想要把生活经营得美好的人,都有用。
当你觉得生活针对你时,可以去看看那些活得很好的人,是如何熨烫生活的,也许你会发现,并不是生活在针对你,而是你在针对生活。
引申阅读:
被孙子绑架的中国老人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老漂”妈妈、爸爸,请感恩他们的付出,并包容他们的不完美。
“我妈妈说我女儿特别像我小时候,她帮我带孩子,像看着我又长大了一遍。”曾经看过这样一条网友留言,让人心里温暖又酸酸的。
这一次,我们把目光聚焦“老漂”妈妈——把儿女辛苦抚养长大之后,年迈的她们又背井离乡,帮儿女照顾他们的儿女。
杭州某小区的“老漂族”在带娃。
此前,国家卫计委的流动老人健康服务专题调查显示,在全国2.47亿流动人口中,流动老人将近万,占了7.2%。照顾晚辈、养老与就业构成老人流动的三大原因,其中,照顾晚辈比例高达43%。
记者对话了几位“老漂”妈妈,她们的苦乐,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生活被孙辈彻底套牢,但付出得越多,反而越被儿女嫌弃;而当孙辈甜甜地叫上一声“奶奶”“外婆”,她们又喜笑颜开,烦恼烟消云散。
一
“你没忘记给孩子喝板蓝根吧?”
一句简单的问话
让身为老漂的母亲越想越纠结
最后得了抑郁症
图:视觉中国(图文无关)
来杭州两年多了,付秦(化名)睡眠一直不太好,往往凌晨一两点才能入睡,有时凌晨突然醒来,就睁眼到天亮。她时常会头晕,心里突突跳,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又什么毛病都没有。
老家的人羡慕她:跟着孩子在被称为天堂的城市生活。她总是说:还是咱们家里好。她也不止一次对女儿说:哪天你们不需要我了,我第二天就拉着箱子回家去。
62岁的付秦是老漂中的一员。
医院老年科精神科主任医师陈斌华看来,到他这里就诊的老漂有和付秦相似的症状:失眠;觉得身体不舒服但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莫名情绪烦躁。
“这几年,来做心理治疗的老年人中,老漂越来越多,我一个月能接诊10多例吧,老年人本身就会有很多心理问题,老漂们会尤其明显。”
1、以为是老年痴呆,居然是抑郁症
病患中,陈斌华印象最深的是一位60多岁的阿姨。
“老两口从外地来照顾孙子,老先生发现,到杭州一年多,老伴突然有些老年痴呆了。”陈斌华记得,老人的症状是生活中经常忘事,比如说要给孙子做什么晚餐,等孩子放学,竟然忘记了;另外,平时家务做得很有条理,但突然什么事都做不好了。
“这种状态持续三个月,家人都怀疑她老年痴呆了。”但陈斌华诊断后发现,老太太是假性老年痴呆,其实是抑郁症,“病发的诱因是一句特别平常的话。”
有一天,孙子幼儿园放学回来,儿子问她,是不是忘记给孩子喝板蓝根了,“因为那段时间流感很厉害。她当天的确是忘记了,然后就开始自责,自己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万一孙子染上感冒,得了重病,可怎么办。”
心里有了疙瘩,她之后做事更加谨小慎微,但越紧张越出错,开始恶性循环。
“大多数老漂带孩子的时候都有很重的心理负担,虽然他们家庭关系和睦,子女对老人也认可,但老人自己很怕孩子没带好,内心紧张,压力很大,而且往往无法排解。”那位阿姨就是情况比较严重,“最终发展成抑郁症的不算多,一般10个当中有两个。”
更多的老漂们会形成心理障碍,陈斌华说:“将自己简单定位成管小孩的,所以生活围着孩子和小家庭转,极容易产生孤独感和丧失感。”
陈斌华建议,老漂们跟着子女到新的城市生活前,一定要对自己有个合理的定位,带子女的下一代不是义务,要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原来有爱好,就继续保持,还要定时定量运动,另外就是在小区里找朋友,一两个就可,能相互倾诉,舒缓情绪。
2、面不是那个面,葱也不是那根葱
栗色短发,九分裤,橘红色上衣,付秦收拾得干净利索。来杭州前,她在河南老家的退休生活轻松惬意。
直到年初,外孙女出生,付秦和老伴离开家,南下杭州。
到杭州后,付秦再也没跳过广场舞,“打扫卫生,做饭,照顾孩子,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要散架,哪还有劲跳舞。”
周末,女儿女婿会接手孩子,老两口能松口气。
初来乍到,不适感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折射出来。大到环境气候,小到饭菜中的一棵葱。
一到夏天,付秦就尤其思念老家。“这里湿热湿热的,开空调吹得浑身疼,不开空调又闷得受不了。”付秦说起老家的气候,觉得那才是天堂。
饮食上,这里的小葱没味道,不如老家的大葱;面条都是碱面条,又粗又硬,不如老家的又细又软……一样的瓜果蔬菜,吃起来就是不对味。
刚来的第一年,她中途回家,再来时,行李箱里塞了大葱、馒头、香油,甚至芝麻酱,付秦想把老家的味道统统带来。
在杭州生活了快3年,付秦每次对女儿说到这里,都会说,“你们这里”,比如,“你们这里天气真热”、“你们这里怎么老是下雨”……
“就是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女儿女婿和老两口相处融洽,但付秦一直觉得自己是客人:她把随身衣物都放在行李箱里,晾晒自己的衣服也极少去女儿卧室的大阳台,而是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外扯了一根晾衣绳。
只要女婿在家吃饭,她做饭前总是要先问女儿:“这个他(女婿)吃不吃?”
3、离家出走,去火车站的公交车也找不到
所有情绪总要有一个出口,去年年底,付秦“爆发”了,她在一天早上,离家出走。
导火索是件小事:付秦那几天眼睛做了个小手术,有些不舒服,当天早上她起床说前天晚上没睡好,眼睛又痛了。老伴和女儿一个忙着做早餐,一个洗漱,没听到她喊疼。
付秦的失落和孤独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当时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我要回老家。
她出门才发现,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坐车去火车站。平时的生活就是小区周边:买菜、遛娃。她几乎没有单独坐过公交车。这里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隐约记得和平广场有一趟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她去了那里,准备去火车站。但最后,付秦还是被孩子劝了回来,女儿特意带她去熟悉了小区周边的公交线路,“其实家门口就有车去火车站。说实话,我妈不知道如何去车站这件事,比她离家出走更刺痛我。”
女儿曾和付秦商量,他们可以请个保姆,但付阿姨不同意,“请人可是一大笔钱。”
经历了离家出走风波后的付秦,最近几个月内,结识了小区里另外两位老漂,偶尔会拉拉家常,她也开始早起晨练、饭后散步。
她说,自己对这里大概不会有归属感,“但会多想想开心的事,慢慢调整自己。”
二
用不惯洗衣机,心比身体更累
“老漂”妈妈的一天
早上7点10分,目送着外孙女点点走进学校,黄阿姨转身往女儿家走去,这一路要走上三四十分钟。
“权当锻炼身体了。”清晨的凉风吹动有些花白的发丝,撩过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她顺手一捋,笑着说外孙女没出生的时候,她有空就去跳广场舞,后来就没时间了,“那时候想,等点点上小学我就空了,结果又有了豆豆(外孙)。”
去年二宝出生,刚刚准备轻松一下的黄阿姨再次被“套牢”,每天的行程几乎要精确到分钟,耽搁不得。早上6点不到,起床、打扫卫生、准备早餐;6点50分,叫外孙女起床,催着她洗漱、吃饭;7点10分,送去学校。
“点点马上要参加市里的健身操比赛,每天得提早30分钟到学校集训,我也得早些起来。”为了让孩子早上多睡几分钟,女儿在学校对面买了一套小户型,给黄阿姨夫妻俩住。这样一来,就又多了一套房子的卫生要打扫,女儿说请钟点工,她哪里舍得。
早上7点50分,到女儿家,天气正好,楼下的小区花园里满是抱着孩子散步的邻居,黄阿姨跟熟悉的朋友打过招呼,匆匆上楼。“这会儿豆豆奶奶带着他在小区里遛弯,我正好打扫卫生、洗衣服。”
“洗衣机洗不干净,我还是喜欢手洗,夏天衣服薄,洗洗也很快的。”再快,也要洗上一个多小时。“习惯了,也不累。”她说。因为下午要去做白内障手术,所以要洗的衣服昨晚提前洗好了,她总算能坐下来歇一会儿。“要说累啊,心累。”黄阿姨看了一眼请假回来准备陪她去做手术的女儿,“喏,我们做这么多,他们还要嫌弃。”
“也不是嫌弃,就是生活习惯不一样,每次都是为一点点小事吵。”黄阿姨的女儿说,上次跟妈妈“闹翻”就是为了一盘隔夜菜,女儿要倒掉,妈妈舍不得,吵起来,气得黄阿姨打包行李回了湖州老家,说再也不回来。
如果不来杭州,黄阿姨和老伴的日子会过得很舒服,跟老同学、老战友聚聚,爬爬山、打打牌。“我还算好,在杭州还有老同学、亲戚,她爸真是除了家里人一个熟人都没有,每天买菜烧饭接外孙女放学,都成家庭煮夫了。”
嘴上说再也不来了,两个星期后,黄阿姨还是回来了。“生气还是生气的,但我们家点点太贴心了。”一说起外孙女,黄阿姨语气就变软了。虽然跟女儿吵翻了,但女婿隔三差五带着外孙女去探望老两口,每次去点点都要悄悄拿两个水果去给外公外婆吃,“有次还拿了她自己的两百块零花钱给我,说给外婆用。”
母女没有隔夜仇。“人不来,心里还是想着他们的,大的刚上小学,小的没满周岁,他们两夫妻工作都忙,就算请个阿姨,总不放心。”黄阿姨说,家里每个人都不能少,一个人有事,这条环环相扣的“工作链”就没法正常运作。
一般来说,上午是最忙的,下午能稍微休息下,到了晚上又是一波忙碌。
正说着,门外传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在楼下遛弯的豆豆回来,黄阿姨人还没站起来,脸上已经笑开了:“我们豆豆来了,玩得开不开心啊!”早上10点多,豆豆睡了,差不多12点左右会醒。她匆匆换了鞋,带好材料,医院。白内障手术虽然当天就能回家,但第二天还要复诊,家里一堆事都缺不了人,就像黄阿姨自己说的,连生病都不敢生,“这回要不是他奶奶在,我都没时间去动手术。”
黄阿姨在换鞋,她女儿悄悄叮嘱记者:“报纸上能替我说一句话吗?谢谢妈妈,爸爸妈妈都辛苦了!”
三
我的两个老漂妈妈
一个辛苦而孤独
一个焦虑而操劳
讲述人:杨桃,85后
“来,宝宝,给姥姥抱抱!”视频那端,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向我刚满一岁的女儿梦梦伸出手。
“宝贝,摸摸姥爷的鼻子吧!”我爸赶紧凑上来,贴到摄像头前。而梦梦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扑到我婆婆的怀里大哭起来。婆婆赶紧搂住梦梦,一边安慰我爸妈:“没事,她只是看你们有点眼生了。”爸妈红了眼圈,视频通话被迅速切断。
我和老公都是新杭州人,彼此的老家都在千里之外的中西部城市。为了照顾梦梦,我的婆婆和妈妈,轮流来杭州当“老漂”。
都说婆媳关系是天底下最难处的关系,在带孩子上,我也面临一地鸡毛。
从让娃自主入睡还是走着晃着睡,到用不用枕头和学步车,坚持“科学育儿”的我,因为和老一辈育儿观念不合,屡屡争吵。有次,因为赌气,婆婆抱着梦梦对她说“你妈妈不要你了”,这句话引起一场大吵。婆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半天,而我趴在梦梦的小床前,默默流泪。
其实,我知道婆婆辛苦。公公去世,婆婆把全部的爱倾注给我们小家庭。她勤俭、爱干净,从早到晚闲不住,洗衣、做饭、打扫……连我摆放的装饰松果,她都要洗净晒干。每天早上,为了让我们多睡一会,婆婆五点多就起床了。我们上班后,有时梦梦闹腾起来,婆婆连饭都吃不上,只能热个馒头。梦梦生病时,她就抱着梦梦,靠在床头一整夜。每晚,睡次卧的她生怕吵到梦梦睡觉,连厕所都不敢上。
我也时常能感觉到她的孤独,有几次很晚了路过她房间,还能听见手机消息哒哒响起。来杭州后,她加入老家人在杭州的QQ群,她高兴地告诉我:“有个老乡,就住在我们隔壁小区!”她最大的乐趣,是每天下午遛娃时,能和小区其他带娃的老人聊上几句。
我妈妈时常担心我和婆婆起争执。她也想常住杭州,但无奈我爸身体不好。在杭州的日子里,妈妈两头操心。如果哪天打电话给我爸没接通,她就紧张得额头冒汗。原本身体健康的她,被诊断为高血压,心理测试也显示,她有轻到中度的焦虑症。
也只有回到老家,两位老漂妈妈,能回归她们原本的生活:婆婆爱社交,常常和一帮朋友去户外爬山徒步;我妈则可以去菜市场买她喜欢的水灵灵的蔬菜,再去江边捎几条刚钓上来的鱼。
这一年,妈妈飞了九趟,腰不好的婆婆,也被迫坐了好几趟高铁往返。
今年过年,爸爸也来杭州了。他们怕打扰我们,偷偷掏钱在对面的酒店公寓订了房,住着并不舒服,但妈妈笑呵呵地说:“你们在哪,家就在哪里啊!”
大年夜前,妈妈问我要了一个小小的福字,还拿了几枝绿萝回酒店。之后我抱着梦梦去看他们,妈妈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墙上贴着福字,绿萝插在瓶里,竟有几分家的样子。那一刻,不知为何,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四
子女身家上亿,老人却哭到天亮
杭州首个“老漂族”工作室的故事
方秀云是中共杭州市委党校文化学与社会学教研部副教授,研究社会学,她创建了杭州首个为“老漂族”服务的“幸福家园工作室”。
“一开始也是因为身边的老漂族特别多,听到很多他们的故事。”方秀云的家在嘉南公寓,一个单元12户,其中家有“老漂”的就有七八户,“我先生跟我说起他一位老漂球友的故事,子女身家上亿,但他却常常失眠,甚至哭到天亮。我是研究老年社会组织的,我先生就说,为什么不去帮助这些老人呢?”
图:视觉中国(图文无关)
那是年,工作之余方秀云在“鲍大妈聊天室”当义工。“于是我想到把这个聊天室复制过来,给老漂们提供一个疏导负面情绪的渠道。”年开始做,一开始没有固定场地,就把老人们请到家里,喝喝茶聊聊天,交朋友,“参与的人也不多,主要是我们单元楼里的老人,后来知道的人多了,周边社区也有老人加入进来。”从最初四五个人,发展到现在五六十人。
如何帮助“老漂族”融入新的城市生活,建立有效的社会支持,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年6月,文新街道阳光社区提供了一间社区配套用房,给“老漂族”幸福家园工作室作为固定活动场所,方秀云请来了自己的同事、朋友,给老人们讲课,让他们学习剪纸、花艺、手工制作等手艺。“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老人们重建朋友圈,创立学习圈,让他们在新环境里尽快建立新的社交圈。”方秀云说,聚会时间之所以定在每周三下午,也是因为上午他们忙着送孩子读书、买菜、搞卫生,根本忙不过来,只能下午抽一两个小时聚一聚,形式也很自由,感兴趣就来,不感兴趣就不来。对特别内向或心理压力特别大的老漂,他们还会请心理专家,提供“私聊”服务,方秀云自己就经常与老人们“私聊”。
幸福家园工作室的形式可以复制吗?“当然可以。”方秀云说,这个形式并不复杂,只要有社区愿意牵头做,她很乐意分享经验。她透露,已有别的街道社区来向她取过经。
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老漂”妈妈、爸爸,
请感恩他们的付出,
并包容他们的不完美。
也希望你能对他们说一声,
“我爱你,辛苦了!”
延伸阅读:
中国“老漂族”生存现状:社交缺失融入难
对随迁老人来说,异地养老带来的不确定性、不适应性的风险很大,要妥善协调处理好户口登记制度与社会福利制度的分合机制。
该分时分,该合时合,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实现让“老漂族”将“他乡作故乡”。
文
彭训文
本文转载自“人民日报海外版”年05月14日,第05版,不代表环球网观点。
5月9日,北京朝阳区某中心小学门口。下午4时20分,放学时间到了。两位老人跟随人群进入学校大门接孩子。几分钟后,奶奶背着书包,爷爷拉着孙子的手走出校门。来到一辆套着灰帆布的三轮车边,爷爷骑车,孙子坐后座,由于位置太小,奶奶没有跟随上车,而是用东北口音招呼老伴:“赶紧走,音乐课别迟了”,看来爷孙俩还要赶个场子。孩子奶奶告诉记者,他们来北京照看孙子已经4年了。校门口,熙熙攘攘的接孩大军中,操着各种口音的老人占了多数,银发垂髫相伴回家成了普遍场景。
在中国,像上面这两位东北老人一样的随迁老人还有很多。本该在故土安度晚年的老人们,为了帮助子女照顾晚辈、操持家务而漂泊异乡,媒体将他们称为“老漂族”。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现有随迁老人近万,占全国2.47亿流动人口的7.2%,其中专程来照顾晚辈的比例高达43%。那么,他们在异乡过得好吗?他们对中国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有什么新要求?记者为此进行了相关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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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伦之乐与社区“隐形人”
贵州贵阳,一座发展速度惊人的中国西南新兴城市。陈阿姨是这个城市里醒得较早的一批人。每天早上5时,64岁的陈阿姨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后,她迅速前往附近菜场买菜;半小时后,开始准备早餐。她需要记清楚,孙子不喜欢吃面条,儿媳不爱吃香菜。7时30分前,她必须把孙子送到幼儿园,11时接回家吃饭,下午2时送回幼儿园,两小时后再接回来。上午,陈阿姨要准备孙子的午餐,傍晚还要准备全家人的晚餐。这是孙子上幼儿园期间陈阿姨每天的固定日程。
3年前,从贵州省兴义市一所小学教师位置退休后,陈阿姨来到贵阳帮着儿子照看孙子。看着孙子一天天长大,和家人享受天伦之乐,陈阿姨“累并快乐着”。
在北京市朝阳区南太平庄社区居住的马阿姨最近心情则很差,屡次想带着孙女回东北农村老家,却说不出口。2年前,她来到北京帮儿子一家照顾孙女。由于不会说普通话、不识字,在这里,她的朋友圈只有儿子、儿媳;能称得上点头之交的邻居只有一个;平均每月在社区遛弯的次数只有一次……这个社区10多栋住宅楼里塞满了几千人,但对马阿姨来说,都是陌生人。只有面对8个月大的孙女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孩子们回来后,马阿姨常常感到很失落,“他们回来后,要么看电视、玩手机、逗孩子,要么还要忙工作。我理解,他们白天累了一天,不想说话很正常。”
在北京市朝阳区、丰台区等地走访调查期间,记者发现,缺少朋友、想家、孤独、不适应,成为很多随迁老人的共同特征。由于没有本地户口,医保报销困难,一些“老漂族”医院看病。《北京社会治理发展报告(—)》指出,由于语言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加上亲朋旧友远离等原因,随迁老人与迁入地生活产生隔阂,甚至鲜少出户,成为社区中的“隐形人”。
“‘老漂族’正处在‘半城市化’过程中。”北京大学人口所教授穆光宗对记者表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口处在流动、分离和聚合的巨大变动中,随着迁徙人口的定居化和家庭化,越来越多的老年人作为“从属人口”也卷入迁徙人口的大潮中。城市“老漂族”不断壮大是中国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的结果,也带有城乡二元结构和户籍区隔的特点——人户分离,同时反映出中国家庭养老模式的合理性和隔代育幼的现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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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根拔起”与“融入难”
3年前,北京城市学院公共管理学部副教授、中级社会工作师苗艳梅,带着学生在北京市昌平区C社区开展随迁老人社会融合服务研究。调查发现,这些随迁老人均来自外省市,其中农村、乡镇占了一半,照顾晚辈的占70%。他们对北京的好印象主要集中在能够家庭团聚、交通方便和“首都光环”,不适应主要集中在环境气候、语言交流、风俗习惯、人际交往等方面。
在苗艳梅看来,社会交往缺失是很多“老漂族”思乡的重要原因,“有个老人跟我们吐槽,这边家家户户门都关着,谁也不理谁,哪像我们在老家,住的都是自己建的房子,邻居之间经常互相串门。”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十分适合用于形容“老漂族”的生活状态。老人们与子女共同生活,一方面可以有效整合家庭资源,共同应对养老和育幼的双重挑战;另一方面,当一个随迁老人面临被“连根拔起”的新生活时,家庭成员间的摩擦和冲突很可能加剧。
在和苗艳梅的研究小组认识之前,63岁的韩阿姨对儿媳的生活习惯忍无可忍。从湖北来到北京帮忙带孙女后,平时很注意节俭的韩阿姨对儿媳的买买买很看不惯。偶尔和儿子说几句,儿子还劝老人不要过问年轻人的生活习惯。她平时做家务、带孩子本来就很累,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老伴又不在身边,也没有认识的朋友,从不参与社区活动,重压之下她就一直想带孙女回湖北。
“有的老人甚至将在北京给儿女带孩子当作‘有期徒刑’,‘刑满’(孩子上学)就能回家了。”苗艳梅说。
更令人不安的是,由于出现社交行为阻碍和融入困难,很多“老漂族”可能产生精神抑郁等心理疾病。有数据显示,在老年群体患抑郁症的人群中,尤以随迁老人居多。
在苗艳梅接触的C社区随迁老人中,一个从河北唐山来帮忙带孩子的老人就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她唯一的女儿因为孩子上学搬到学区房后,留下老人独自在C社区生活;后来在老家的老伴去世,更让老人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苗艳梅说,老人觉得自己被女儿抛弃了,又回不去老家,成了多余人。
“对‘老漂族’来说,离开家乡的最大风险是与包括养老保障、医疗保障、社会交往与熟人熟地等社会支持系统脱离,导致养老风险被无形放大。”穆光宗表示,到了老年期,老年人会固守自己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执着于“熟人圈子”,抗拒“陌生人圈子”,由此产生的压力感、隔阂感和边缘感等不良心理感受,会影响他们对老年生活质量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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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漂族”真正快乐起来
如何让“老漂族”们快乐起来?这是苗艳梅在研究中想得最多、做得最多的事。
为了让“老漂族”之间、他们与本地老人之间熟络起来,苗艳梅联系当地社会工作站,组建了“你来我往,快乐分享”文化融合小组、随居而安——随迁老人社会支持小组及促进随迁老人融入社区生活等相关活动。从最基础的相互认识,到在养生讲座、法律讲座上踊跃答问,再到积极参加社区组织的歌咏比赛、志愿巡逻,和本地老人结伴买菜,很多随迁老人通过参加小组活动,有了参与社区活动、服务社区的热情,对融入城市也更有信心了。
经过苗艳梅研究小组的心理辅导,以前看不惯儿媳妇买买买的韩阿姨如今能够体谅子女的生活方式,儿子、儿媳也注意考虑老人感受。苗艳梅还鼓励韩阿姨积极参加社区活动,建立自己的朋友圈。如今,韩阿姨走在社区里随处可以碰到熟人,见面都打招呼,“感觉心情开朗多了,生活比之前有意思”。
“我心安处是故乡。”苗艳梅说,对于随迁老人来说,最怕的是心不安、在他乡的感觉。所以,培养社区归属感很重要,一方面可以让他们住得安心、开心;另一方面,很多老人将来可能留下来养老,越早融入问题越少。
专家表示,漂泊的老年一族要做到老有所安,既要内安其心又要外安其身,这需要家庭支持和社会支持,前者强调孝亲敬老的代际反哺,后者重在破除医养分离的制度藩篱。
“随迁老人要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快乐老年》一书作者袁志发对记者表示,从随迁老人自身来说,要学会5种快乐:一是学会享受天伦之乐,因为与儿孙团聚,本身也是一种快乐。二是学会交友之乐,要在社区多交友,通过谈天说地、倾诉心中不快来减少烦恼。三是学会运动之乐,可以根据自身身体条件,适当做些运动。四是学会学习之乐,学习能增长知识,提升境界。境界高了,万事想得开,快乐自然就多了。五是学会享受兴趣之乐,要学会培养书法、绘画、唱歌、跳舞等兴趣,“做出一道好菜,也是一种快乐”。
从儿女来说,要对随迁老人有足够关爱。“你如何关爱孩子,就应该如何关爱父母。”袁志发说,儿女要对随迁老人多一些包容、忍让、陪伴、理解。多挤出一些时间,和父母多谈心;多带着孩子和老人外出逛逛。“在放长假时,要带着父母回老家看看,这时候老人一定会有一种特别的快乐。”
此外,为帮助“老漂族”融入城市,政府和社会各方面也要不断努力。在北京市房山区,由该区社工联合会开展的集体做美食、集体生日会、歌唱比赛等随迁老人社区融合项目,让多名随迁老人在社区找到“家”的感觉。一些养老机构也加入其中。例如,大美枫林公司开展的“壮心苑”项目,正尝试配合社区建立随迁老人服务站,通过开展书法、绘画、歌舞等文化活动,让他们真正快乐起来。
苗艳梅建议,除了政府购买服务,政府还要做好非独生子女的外地户籍随迁老人与迁入地城市社会福利、医保报销等方面的制度衔接。同时要立足未来,健全社区养老照护体系,如设立社区日间照料中心,以缓解随迁老人可能面临的生活难题。
“构建起异地养老的社会支持体系十分紧迫。”穆光宗说,对随迁老人来说,异地养老带来的不确定性、不适应性的风险很大,要妥善协调处理好户口登记制度与社会福利制度的分合机制,该分时分,该合时合,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实现让“老漂族”将“他乡作故乡”。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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