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四个轮子走青藏,顺便也取个经

引子

这是一个轻松、急速、冒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度过青春岁月是愉快的;可是走出这个时代却使人感到欣慰,就像从一间人挤得太多、讲话声太嘈杂的房间里走出来到冬日街道上的阳光中一样。   ——《流放者的归来》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去西藏?我说:“闲大了,出去旅游转转,顺便也西去取个真经”。有人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驾车走青藏呢?我说:“别人都忙得很,哪有空陪我扯这个,只好一个人驾车去了”。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搞个四轮驱动的大吉普跑青藏呢?我说:“我没钱,要不您借我点钱得了……”其实真实的目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可能是都市精神抑郁综合症之后的宣泄;也可能是生活过于单调导致的寻求刺激的冒险行为;或者是想把死后的墓志铭搞得有点内容。一个人玩命不可怕,可怕的是玩命还不忘捎个垫背的,那就有点太不道德了。偶然间看到了迈克尔·考利的《流放者的归来》中的那段话,觉着似乎就是为我准备好的一段进藏宣言,就它了,拿过来引用一下。即将远行……

装备

1、贴身物品,全部贴身携带的东西钱包(现金、银行卡、身份证、驾驶证、车辆行驶证)、诺基亚手机、卡西欧十倍变焦数码卡片相机、施泰罗战术手电、瑞典F1生存小直刀、小记事本+签字笔、生存者单手打火棒、台风暴音哨、梅西喷雾、润唇膏、卡西欧电子手表、香烟+打火机、遥控汽车钥匙。

 

2、随身挎包,这是个体积不是很大的单肩包,通常只要是下车就包不离身。E路航GPS导航仪、备用三星滑盖卡片相机、三星相机备用电池、卡西欧相机备用储存卡(两个2G的卡)、地图册、打火机、巧克力、安全套、单筒望远镜、润肤露、简易药品袋(创可贴四片、云南白药一小瓶、黄连素片一板、板蓝根冲剂四袋)、数码相机微型三脚架、遮阳帽

3、双肩背包,每晚只要入住旅馆客栈,装载日常生活用品的它一定要拿着。上口袋:流明亮度的施泰罗头灯、指北针、备用打火机下口袋:莱泽曼TTI工具钳、指甲刀、打火棒、备用打火机、压缩饼干四块、泡茶水杯主袋:香烟一条、备用打火机、密封牛肉一块、牛肉干一斤、餐具(含盐一瓶)、地图本、药品袋、换洗内衣和袜子、冲锋衣一件、多口袋马甲一件、皮手套一副、护膝一副、各种充电器、数据线主袋夹层:日记本、藏地牛皮书(旅游攻略)、伞绳30米主袋拉链包:头灯备用7号电池4组、浸腊密封火柴、安全套、备用打火机背部夹层:折叠木锯、防潮雨布一块、一次性拖鞋两幅

后备箱:1、底层:随车小备胎一条、千斤顶、胶鞋、拖车绳、帆布皮手套、修车工具2、住行袋:睡袋、防潮垫、军大衣、毛衣、拖鞋、洗漱用具、笔记本和铅笔3、工具袋:铁丝20米、胶带、三角牌、蜡烛、垃圾袋4、食品袋:鲜虾鱼板方便面一箱、八宝粥两件、牛肉干两包、酱牛肉五包、面条一包、午餐肉罐头两听、牛肉罐头两听、巧克力派蛋糕一包5、车上后排座:另配佳通备用轮胎一条、车载打气泵、雨伞、橡胶雨衣、雨布、灭火器、工兵锹、饮用水三桶、冷却液、玻璃水、捆绑用铁丝一捆(20米)、面巾纸6、副驾驶座:斧子7、脚垫下:砍刀

第一章

四星级标准的徐水服务区

昨晚在网上给自己办好了30天的旅行计划30万元的意外赔偿人身意外险之后,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使劲的强迫自己上床去睡觉,倒不是因为兴奋过度,只是心里总隐隐的有点对前途未卜的感觉,甚至也想过,算了,还是不去了吧。不过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主观意识上已经箭在弦不得不发了。早上七点多钟就醒了,仔细地把进藏的装备和物资检查了一遍,基本齐全。到卫生间洗漱并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我不知道下一次刮胡子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九点整准时出门,回头又看了一遍自己温暖的家,又脱下户外鞋换上拖鞋检查了水电煤气是否都已经关闭,又在两个房间里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后才恋恋不舍的锁好房门下楼。车子上的装备已经提前就安置好了,我的旗云车安静的停在那里等着我和他出发奔赴遥远的西藏。我深情的俯身在他的引擎盖上轻轻的摩挲,心里说:亲爱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然后半跪在地上俯身观察车子的底盘状况和地面上有没有漏油漏水的现象,一切正常,上车发动引擎驶出了小区。

在路边找了建行的ATM机取了五千元钱,三千元放在上衣口袋的钱包里,另外两千元用烟盒包好藏在驾驶座椅上的中空的头枕里,外面用护颈垫遮挡好。然后到麦当劳吃早餐,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个辣鸡腿汉堡,味道真是不错。吃饱后隔着玻璃给停在快餐店外面的旗云车拍了张照片,这算什么呢,就算出发留念吧。

九点四十分上了沈大高速公路,加油提速把车子给拉到公里的时速,风噪立马滚滚而来,搞得耳朵很不舒服,好久都没有把车速开到公里以上了,很不适应。沈大高速路上的测速监控拍照很多,车子基本维持在公里的时速行驶。经过京沈高速公路的绥中服务区时高速路被封闭,所有车子必须经过服务区接受超载检查,主要是针对大货车。借着这个机会进服务区补充了燃油,上了趟厕所方便、洗手,回车上简单吃了点豆腐干和苹果,伸伸懒腰活动下后接着赶路。到北京附近的万家收费口时,所有的车子再次被阻,必须停车下来接受公安民警的证件登记和车辆行李箱检查,检查过程比较严格。到了香河县则换成了交警随车抽检,可能看我是一个人,交警挥手放行。

到了香河服务区已经晚上快七点钟了,本来打算在这里吃晚饭住宿的,可是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餐厅更别说客房了,就一个超市却连泡方便面的热水也不提供。询问超市服务人员下个服务区有没有住宿的地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上卫生间时问清洁人员,他告诉我下一个服务区——涿州要多公里呢。心想算了,就在这里停车对付一晚上得了,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雪,空气中潮湿得很,实在懒得把睡袋铺在后座上,就放倒前排座椅躺在那闭眼休息。一会功夫又开进来几辆大货车停在我的车旁边使劲地轰油门,柴油发动机特有的“呱嗒呱嗒呱嗒”噪声实在是吵得我难受,爬起来决定哪怕是赶夜路也要去一百公里外的涿州服务区休息。等驶上高速后才发现有路牌指示,涿州服务区也就20公里左右的路程……,我咬牙:“这帮孙子”!涿州服务区很大,住宿的地方在另一面的高速上,而且餐厅还提供热气腾腾的自助晚餐,啤酒免费、水果供应28元一位。至于饭菜的质量,被身旁五短身材的货车汉形容为:啥JB玩意儿!我不以为然,这么丰盛的热晚餐怎么成了啥JB玩意儿了?交钱领了盘子后猛装荤菜,我可是饿坏了,就早上吃了点麦当劳正餐。四喜丸子、溜茄子、炒肉丝、炸丸子什么的盛了满满一大盘子,主食我盛了一大碗米饭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吃,等把饭菜吃到嘴里我才知道那个货车汉的形容太精辟了,而且所有菜的面芡挂得老厚老厚,根本就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味道像极了猪食!闭着眼咬牙吃到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因为开车不能喝酒而且天气太冷了,属于我的那份冰凉的免费啤酒我就没享用,本想吃点水果开开胃,拿着盘子到水果区一看,本来个头就不大的橙子让服务员给切的呲牙咧嘴没个人型,巴掌大的小香蕉绿的刺眼,怎么看都像动物园里喂大猩猩的那种,扫兴。出来找了几圈都没找到通往另一侧高速路的住宿地方,几个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忙乱的吹着哨子指挥各种大型货车挪位置腾出点地方给后来的大卡车停放,被堵在服务区入口进不来的大卡车们玩命的摁汽笛,各种柴油发动机此起彼伏轰隆隆的这着嗓子叫,这时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有那么一刻我觉着这场面像热火朝天的三峡施工大坝。在这种环境下是根本不能睡觉的,我决定连夜向下一个服务区——徐水服务区前进。夜色深沉时分终于碾着积雪的路赶到了徐水服务区,入口处竟然看到了四星级服务区的标识,窃喜!结果进去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住宿的地方,搞不懂这个四星级标准是怎么来的。快晚上十点了,不能再往下走了,看来今晚只能将就睡车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好车,先把睡袋铺在后排座上,上面盖着军大衣,头下枕着防潮垫卷,开始迷糊着都快睡着了,可时间长了弯曲蜷缩的腿得不到伸展实在是太难受,无奈又爬起来把后排座椅彻底放平与后备箱连通,然后在睡袋下铺上防潮垫,把上半身伸进后备箱里把下半身留在后排座上,头下枕着卷成一卷的橡胶雨衣,得到了舒展的身体很舒服,甚至还戴上头灯看了一会儿游记攻略才入睡。

早上不到六点钟就被尿憋醒了,感觉很冷尤其是腿部。鼓足了勇气才钻出睡袋套上冲锋衣,起来一看外面下起了好大的雪,车玻璃全被厚厚的雪给盖住了。哆嗦着赶紧上卫生间方便,一进去就看见有个哥们抱着洗手间里的暖气片在瑟瑟发抖着,他说自己冻得一宿都没怎么合眼,为了图省油一直没舍得让柴油车怠速供暖。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发现这个不大的服务区里几乎停满了车,有大卡车也有小车,不同的是大卡车基本都静静的,而小车尤其是豪华车大多一整夜都在启动着发动机取暖。这个鬼天气实在是冷得很,连洗脸刷牙都省略了,收拾好东西直接叫醒加油员给车子加满油,顶着风雪继续赶路。

依旧夜色朦胧的高速路上白茫茫的一片,雪一直在下着,越来越大了。轻轻一踩刹车ABS系统就咣咣的工作个不停,但是一点也不济事,就算踩死了刹车后ABS防抱死了,可车子还能在雪地上侧滑。眼见是提不起来车速了,50公里的时速慢慢跑吧。到了正安服务区一看,非常非常广阔的一个大服务区,就连卫生间都相当考究,24小时热水供应、餐厅、客房一应俱全。心里悔得不行,早知道这里这么上档次,昨夜无论如何也要到这过夜。趁着热水洗脸刷牙洗头,该洗得都洗了,就差没把脚给伸到洗手盆用热水泡泡。

往外走的时候眼前的路全被厚厚的白茫茫一片积雪给掩盖住了轮廓,刚点上一支烟就感觉车子猛地一震,轰隆一声,左前轮开进条石牙子垒的花坛里了,轮胎深深的陷在了泥里。反复的挂倒车档和一、二前进档缓慢起步的活动着车子,飞转的车轮把泥土扬的四溅,可车子却陷的更深了……把我给愁的准备用工兵锹填土垫车了,这时不远处的一辆依维柯车上过来一位穿着冬季警服棉衣的公安哥哥,他走过来操着正宗的河北腔:“呦——,怎么把车开到这上面了!”,滑稽的是那哥哥很爱惜自己的皮鞋,脚上还用两个红色方便袋套着,高大的身材蹒跚着像只北极熊。我觉着很没面子,怎么就不长点眼力呢!那公安哥哥没听我罗嗦解释什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后说了句我哭笑不得的话:咱们把车子给推出来。我说:大哥,就咱们两个人哪能把车子推出来呦!他根本不理我的话茬,扯嗓子吆喝一声立马从依维柯车上和周围过来了七八个他的同事,喊着号子两下就把车给推出来了。我赶紧掏烟,他们嘱咐我以后小心注意安全后又回到依维柯车旁讨论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是出差路过此地停留的过客。心里非常的感动,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人民公安!我在心里不停的向他们致敬,热心的河北公安哥哥们,衷心祝福你们好人一生平安!我偷偷的拿起相机从倒车镜中留下了他们模糊的身影。

在正定下了高速路准备上京昆高速。正定的女收费员标致的一塌糊涂,赖在收费口上和她明知故问的套了半天话,这种天气根本没车出入高速,无聊得很,她也就乐意和我多说几句。临别时她用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因为大雪和高速公路事故,京昆高速现在已经实行双向封闭了,要去太原的话只能走国道去石家庄,然后上石太高速。或者在收费口坐等着高速路重新开启,但是什么时候能开是个未知数。我用GPS设定好目的地石家庄之后,怀着侥幸心理想看看还有什么捷径高速路能到达石家庄,结果不管怎么走,GPS一个劲儿指引让我上京昆高速。看来正定女收费员的忠告是可信的。

去石家庄的国道必须经过正定,正定这地方看着没啥但出过人物——威名赫赫的长坂坡英雄常山赵子龙。按照三国演义所说,赵云就是今天的河北正定人氏。不过据我知道,赵云传奇的一生基本是在辽东、荆襄、巴蜀度过的,正定似乎就是个出生地。在石家庄的古城西收费站得到的消息让我很沮丧,石太高速也封闭了,什么时候开启要等交警的进一步通知,我在车上开始发呆了。等待进入高速的车子排成了长龙,排在我前面的是一辆挂着津A牌照的两厢夏利,那天津哥们也是去太原的,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向石太高速的下一个入口前进,就算还是封闭总强过在这里傻等。一路上穿行在石家庄城市中跟着他的车跑,总算在下一个入口上了石太高速,鸣笛挥手道别后向太原方向前行。石太高速的井径山区盘山路段根本就不算高速路,只有两排道,而且还占满了缓慢蜗行的超多重量级大货车,由于冰雪路面和太多的抛锚大货车阻挡,几度导致长时间的塞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午餐只能在堵车时吃五香豆腐干对付了,豆腐干太咸了,搞得我喝下去了足有半桶纯净水,然后不停的有上厕所的欲望。

下午四点多钟车子经太原环城上了大运高速,在路上想了一下,决定晚上在平遥古城住下,如果今天赶到西安的话就太玩命了,昨天跑了多公里还夜宿服务区的车上,实在是折腾得够呛,今晚怎么说也要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了。平遥县城不大,满街能看到有关晋商文化的庆典活动。找了个宾馆没讲下房价来,刚出来准备上车时,旁边过来个骑摩托车的托儿。讲好八十元钱的标准间住古城里正宗的老宅古院,三星级酒店的标准。我忽略了个问题:全国旅游景区周边干餐饮的老板都有一个共同的绰号:一刀仙。也就是说不想被宰的话,景区附近是万万不能吃住的。而且当时就没想起来那个所谓的四星级标准的徐水服务区,于是傻呼呼的跟着他的摩托车进了古城。古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多如牛毛,估计住进一个满编的步兵团都没有问题。因为现在是淡季,所有的客栈都冷冷清清的,七拐八拐的我被带进了个叫什么什么源(名字忘了,平遥的客栈一律的用些诸如广盛源、新盛源、茂昌源之类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基本都是用“源”结尾)客栈,这是个前堂后屋带阁楼的二进庭院,房间里是木炕或土炕的大铺。那个摩托车的托儿把我转交给老板后就闪了。办好了入住手续我问老板我的车子停哪里?老板的弟弟带着我开车绕了半个平遥县城后从另一个入口再次进了古城,在巷子里东一拐西一弯的把车开进了一个停车大院。停好车又拎着行李穿过两条街才回到客栈,这时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我问老板弟弟停车费谁买单,他告诉我免费。

平遥的气温很低,房间里空调开到最大温度还是觉着冷(后来我才知道基本上全国旅游景区的个体旅馆都给空调做了手脚,这是后话)。实在是不愿出去,就在客栈里吃晚饭,点了盘平遥特产的酱牛肉、一碗刀削面和一瓶啤酒。坐在窗边等上菜时看见老板的弟弟从客栈后门出来进了对面的超市店铺,一会儿衣服里藏着东西又回了后门。我估计老板向我推荐他们家祖传的酱牛肉来自对面的那个超市。冰凉的酱牛肉(他们连加热的程序都省略了,直接从包装里取出牛肉切了就端上来)和冷冰冰的啤酒吃得我浑身发冷,那碗刀削面也不是热气腾腾,估计也是引进的外援。吃完一结帐,53元钱。我问老板:“有这么贵吗”?老板说:“酱牛肉是祖传的秘方烹制的,光是各种名贵的佐料就用了好多呢,所以价格自然就贵了嘛”!我心里很清楚但实在是懒的和他理论,扔下50元票子回房间洗澡去了。淋浴的喷头可能是患了前列腺,水流断断续续的,简单把身体给冲热了赶紧钻进睡袋里,柔软暖和的睡袋很快让我进入梦乡……。早上起来钻出睡袋立刻感觉到了房间里的冰冷。一直纳闷电视剧里的乔致庸们怎么一说话就嘴里冒热气,敢情腰缠万贯的晋商们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空调开了一夜房间里怎么还这么冷,仔细观察后发现有两种可能性:一、房间透风不保暖;二、空调是经过改装的,无论怎么调温度,它的工作温度始终恒定在23度,为什么,省电呗!出客栈往停车场走了好久,路倒不太远就是总找错地方,街上的太冷了,大概有零下十度左右。等发动车子准备出发时,一个老太太过来问我要十元钱的停车费,我说不是免费的吗,她说从来没有过的事,我说客栈老板告诉我住宿免停车费,她说她不知道,真不愿和她罗嗦了,交钱走人。

车子出了古城刚到一个十字路口就被后面一辆桑塔纳超上来给别住了,下来一个交警说我的车子太脏影响市容而且前风挡没有贴检车标志和交通强制险标签,看样子是要罚款了。我赶紧解释说前风挡玻璃在石太高速上碎了,这块玻璃是刚换上去的,还没来得及贴标志呢。那位交警想了想后放了我一马。我心想,此地绝不宜久留!汽油也没加早饭也不吃了,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平遥,待车子飞速行驶在大运高速公路上时,我深深的出了口气。

第二章

兵马俑,你是个符号还是艺术品?

一口气跑到了介休服务区才停下来给车子加油,看看车子也实在是太脏了,风挡玻璃和车灯全被泥水糊住了,影响视线不说,到了晚上很影响车灯的亮度。打了一桶热水给风挡玻璃和车灯擦干净,至于其它的地方就算了,天气太冷了,手冻得僵硬麻木。正忙活着,过来一个货车司机向我请教他车子的故障,搞不懂,那么多人他不找,怎么单单来找我呢。就我那点三脚猫的汽车维修知识自己心里太有数了,不过看在他这么看得起我的份上,就过去帮着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小毛病——水箱放水阀门裂缝导致的水温太高。我让他到服务区的维修厂找人拆卸换配件。他告诉我这辆柴油货车是才从销售点提的新车,依我看这哪是新车,分明就是一次性筷子嘛!

太阳出来的时候温度回升了许多,感觉肚子饿了,进餐厅看到有早餐供应,自助早餐每位25元。搞没搞错,就那点腌咸菜米粥之类的早点10元钱都嫌贵。我调侃那个长得像个小土豆的服务员,能不能打个对折?她翻了我一白眼懒得和我说话。这次出来的费用太紧张了,手脚稍微大点估计没到拉萨就弹尽粮绝了。还是泡方便面吧,等打开那箱鲜虾鱼板面时我傻眼了,记着明明买的是碗装面,这怎么成了袋装面了,做人太失败了!实在是懒得把背包里的餐具拿出来,进超市里买了一碗康师傅牛肉面和一个QQ火腿肠,9元钱。胡乱用开水泡泡吃饱了后把水杯灌满,出来和那个货车司机道别,他问我去哪里,我说西藏,从他脸上我看到了满是崇敬的表情,他说自己最远就去过西安。

一路经过大运、运风高速往西安方向行进,到了芮城感觉到春天来临的气息,田野里一片绿色,路边的树也发了芽,远处的山也显现出雄伟的轮廓。看着景色一直开到了风陵渡,过了黄河大桥就进入陕西界的潼关。

风陵渡这名字挺着挺耳熟的,好像不少武侠小说里都提过,印象里风陵渡一般是武林高手单挑决斗或是痴男怨女了断情丝的地方,两个头戴斗笠披风飘飘的侠客刚刚还在一起称兄道弟推杯换盏,这会儿就飞来飞去刀光剑影一决雌雄了。太有江湖诗意的地方了。不过眼前见到的渡口没让我产生一点有关诗情画意的联想,未到汛期的黄河也不是想象的那样波澜壮阔滔滔奔腾,倒真的是黄河,名符其实的黄。

过了桥看到西潼高速因施工封闭的告示,问交警去西安怎么走,他告诉我只能走国道从华阴县上西潼高速。在潼关的街边洗车铺子好好的把车子洗干净,恢复了它漂亮的脸蛋。沿着黄河岸边往华阴走的路上被重型卡车搞得尘土飞扬,路面也不好,有5公里左右的狗牙路,把车子颠得浑身乱颤感觉快要散架了,只能用二档行驶。到了华阴收费口看到不少车在那排队等着上高速,一女路政员过来问我去哪,我说去西安。她很详细的给我介绍高速上的路况,说是高速上因为施工分段塞车。等上了高速没跑多远,果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在车上吃了午餐,一块牛肉和一罐八宝粥还啃了两片面包。吃饱喝足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后面的大货车用尖利的汽笛把我吵起来时,路终于畅通了,下午四点多到达了西安临潼。我一直以为兵马俑应该是位于西安市区中,对于路牌指示的兵马俑博物馆在临潼郊区有点怀疑,所以在出收费口时我弱智的问收费员,西安的兵马俑博物馆有几个?收费亭里顿时笑成一团,收费员笑着告诉我正宗的兵马俑就一个,就在临潼。我又问她,那华清池能洗温泉澡吗?里面坐的几个女士倒成一片……。往兵马俑博物馆走的一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卖复制品兵马俑的商店,门头都不大,但门前都摆着各种造型的脑袋和躯干,脏兮兮的俗气的很,看得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经过秦始皇陵、世界八大奇迹馆我连车都没下,一个土包包和一个粗劣仿制的八大奇迹没什么看头。等到了兵马俑博物馆一看,路边和商铺旁充斥着冲游客热情招手的野导、兜售仿制文物的小贩子和拉客吃饭的托儿,琳琅满目的仿制文物一看就知道做工有多低劣,倒胃口!什么东西一刻意人文了也就粗卑了。兵马俑,你是符号还是艺术品?看看快下午五点钟了,这时候进博物馆也不合适。做了个决定,连夜赶路到陇西舅舅家,然后从陇西走兰州至格尔木上青藏线。至于参观兵马俑就等我回头从川藏线下来经过这里再说吧。找了个小吃店吃了两个正宗的羊肉夹馍喝了半碗八宝粥,八宝粥里的糖放得太多了,齁齁的甜!临结账又跟老板要了几个烧饼打包留着路上吃。

出西安走西宝高速的路况相当好,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便到了宝鸡西服务区,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个服务区看起来挺气派,到处都是崭新现代化的设施,而且停车场地也很大,超市等配套一应俱全。下车遛达了一圈活动身体看见有个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在一边抽烟,上前搭个话,那个小伙子告诉我这里开区还不到两个月,加油站和宾馆还没投入运营呢。然后他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东北大连,他很惊讶我一个人跑这么远。回车上后拿手电仔细检查了轮胎胎压、车子底盘下的地面,没发现异常,接着走。

出宝鸡过陈仓就进入了甘肃境内,一路上全是平坦宽敞的两排道柏油公路,那路修得绝了!记得宝鸡服务区那个小伙子曾告诉我,这条路以前是国道,现在改成了高速路,据说还要建设成全国的样板路。甘肃境内的隧道奇多也奇长,我懒得数,就记着最长的隧道估计有近十公里长。隧道里灯火通明消防设施齐备,每隔百米的距离就有个灭火器箱子,但大多都遭到人为破坏,里面的灭火器估计都让过路的司机给顺手牵羊了。一路上的车很少,除超了几辆大货车外几乎看不到有车的影子,寂寞死了!就这样在黑夜中行驶到麦积时,这条路就到头了,剩下的路还没有修好。

麦积的男路检员很热心的帮我指路,而那个女收费员那张妆化得像画皮一样的脸没个表情。出麦积收费站的路两旁清一色的甘肃临夏饭店,统统挂着招牌菜——炒肉片,我直后悔刚才在路上就不应该啃那西安烧饼。到陇西必须要走天水,麦积到天水总共不过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却两次被收了过路费共9元钱,就那破道吧。不过那两个收费站的电子语音报费器在报出收费价格后,总是用很诚恳的语调说声“谢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收费后还谢谢的,看来他们自己也觉着这过路费收得有点理亏。到达天水时已经快晚上十点多钟了,找了个临街的宾馆问房价,元豪华标准间。我问前台:“姐姐,什么叫豪华标准间”?她说:“就是豪华的标准间呗”。我这晕,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不就是标准间嘛,还非得加个豪华两字搞名堂。讲到元,车子开进后院里免费停放。房间还不错,空调一打开就感觉到了热气,唯一不爽的是淋浴的喷头挂钩没了,必须一手拿着淋浴喷头另一只手打香皂。洗过热水澡感觉很舒服,这是出门以来住的最舒服的地方了。

第三章

青海湖,我败在你沉寂的威严之下

从地图上看,从天水到陇西的路线很简单,走国道经甘谷、武山两个县就到了陇西,行程才公里左右,最多用不上两个小时就到了。其实错了,上午九点钟从天水出发,连经过飞将军李广的陵墓都没来得及拜谒,直奔陇西而去。路上翻越了两座崎岖蜿蜒的大山,那路实在是险,全是“W”型的上下陡坡,一会儿是仰头冲坡,一会儿又成了低头俯冲,旁边就是黄土高原气势苍凉悲壮的深沟纵壑。沿途村庄的房屋建筑基本都是黄土结构,很有大西北的特点。

中午十二点多才进了陇西县城,中午表姐在临夏人开的饭店为我接风,吃的最得意的就算是黄焖羊肉了,这一路上净吃素,按梁山好汉的说法:嘴巴里都淡出个鸟。这下可算是过瘾了。晚上的涮肥牛火锅又吃的昏天黑地,陇西这地方没别的吃食,就是牛羊肉质好。吃得我一宿胃胀没睡好觉,半夜爬起来找吗叮啉消食。

第二天不顾表姐的挽留执意要走,今天计划无论如何也要赶到青海境内。临别时表姐叮嘱我一定要走定西到兰州,最好不要经过临夏,因为那里的治安不是很好。

通往定西有80多公里的崎岖山路,然后在定西上巉柳高速经兰州去青海。巉柳高速口有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在检查往来车辆,昨晚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据说是抓捕西安的持枪袭警通缉犯,悬赏10万元呢。中午十二点多钟经过兰海和兰西高速终于进入了青海省界。过了收费口下来检查了遍车子的状况,然后活动下身体拿出相机给车子和收费口上“青海”的牌子照了张像,这意味着我正式踏上了进藏的道路。

沿途车窗外的风景一片光秃秃的荒山峻岭,路上的车子也不多,一直比较留心观察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外地车,可是一辆也没看到,大多都是挂着青A牌照的越野或皮卡,心里油然生出一丝身处异乡的落寞。

本以为到湟源就能看到青海湖了,等到了一问才知道,离青海湖还远着呢。这是个不大的县城,除了地理位置重要,是通往西藏的青藏公路国道必经之路外,没什么值得流连的价值,所以我决定去青海湖。

游青海湖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走国道的倒淌河,然后在黑马河乡进入环湖西路省道,最后由茶卡、香日德、夏日哈到格尔木;另一条路是走国道的海晏、刚察,在没到日达合亚合之前拐上环湖西路省道,最后由鸟岛到达黑马河乡的国道,再由茶卡、香日德、夏日哈到格尔木。

通常进藏之前游览青海湖都是走国道的倒淌河,在鸟岛折返回到黑马河乡上国道奔格尔木,这是一条比较合理的游览路线,并且能最近距离的接触青海湖,也可以少走不少无谓的路程。而国道的海晏、刚察一线是围着青海湖绕大圈,路程远不说,走很远的路程才能看到青海湖的一角。

因为出发前的行车路线功课没做好,再加上问的几个路人的回答都含糊不清,我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竟大脑缺氧的上了第二条路,走国道的海晏、刚察一线。如果当时能停下车拿出地图好好研究下就清楚了,可是我这人性子急,每次拿回来东西都不喜欢看说明书,上来就凭感觉先摆弄,等搞不懂了才肯研究说明书。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湟源通往刚察的国道上极少能看到有车经过,有也只是几辆呼啸而去的重型大货车。国道两旁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场还枯黄着,远处的藏包也只见牛羊不见人,无穷无尽的公路似乎延伸到了天边,好像总也跑不到头。一切都显得空旷而寂寥,让我倍感孤独寂寞,有那么一刻我实在是克制不住了,冲下车来对着旷野疯狂的嘶吼着发泄……,直到吼叫导致上气不接下气的缺氧才不情愿的再次回到车上。快到刚察的时候远远看到了前面有设卡检查的警车闪烁着警灯,精神振奋的加油门冲到跟前,主动从车上拿出证件跑过去登记,办好了登记还在那磨蹭着不走,就是想和他们多说会儿话。以至于他们很奇怪我这个独行者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我问他们刚察还有多远?他们一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就在前面了!刚察县就是一条小街,国道穿县而过,所有的旅馆都是形状破败的大车店,实在是没法产生住在这里的念头,街上寥寥几个过路的藏民都顶着大棉帽子穿着臃肿的大皮袄,一看就是牧民的打扮。正东张西望的时候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刚察县城。出刚察没走上50公里再次遇到公安民警设卡检查,几个身着防弹背心头戴钢盔端着微冲的民警仔细的检查每一辆车的后备箱和驾驶室,一个年轻的民警从防弹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的照片问我:“你见过这个人吗”?我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西安的持枪杀人通缉犯吗,悬赏10万呢”?“如果见到他记得打报警,有奖励的”!那个民警告诉我。他问我去哪里?我说去青海湖。他说:“你怎么走这里了?应该走国道的倒淌河的,不过也行,晚上在鸟岛住吧,那里有个宾馆不错现在淡季应该没什么人”。我问“鸟岛还有多远”?他说“不远,快了”。后来我才知道在他们眼中的多公里路程就算是不远的了。到了环绕青海湖的公路省道时终于看到了青海湖的一角,此刻我深切地感觉到地球真的是个圆的、青海湖真的辽阔。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青海湖面积硕大无边,厚厚的冰层起伏隆起着覆盖了整个湖面,此刻的青海湖没有一点生机,死气沉沉的如同整个世界已经处于休眠,湖边那庞大的玛尼堆上经幡被风刮得“呼啦呼啦”声是唯一能证明时间还在运转的标志,周围的一切都非常可怕的异常寂静,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而不能继续跳动,我能感觉到自己因为压抑而产生的呼吸困难,我终于无法抵挡这大自然的威严惊魄气势,赶紧照了几张照片掉头就往外逃,重新回到了国道上。鸟岛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了,青海湖,我败在你沉寂的威严之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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